近几年，直播带货在国内呈井喷式发展。在创新购物方式，拉动消费增长的同时，直播行业还涌现出不少头部明星主播，如美妆行业李佳琦、健身行业刘耕宏和以知识带货出圈的董宇辉等。一众明星、网红依靠直播带货赚的盆满钵满，甚至还有一些企业家和运动员也加入了直播带货大潮。
然而，直播电商行业繁荣之际，行业乱象问题却频频发生，如虚假宣传、价格误导、假冒伪劣等，直播带货“翻车”事件更是不胜枚举。在今年的315晚会上，“苦情戏直播局中局”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些平台主播在直播间上演苦情戏码，利用老年人的同情心，贩卖“神药”，收割老年人，引起众怒。
为何老年人成为直播骗局中的目标人群？直播骗局收割老年人背后，到底是谁之责？平台和监管又该采取哪些措施？
(资料图)
剧本“苦情戏”，直播套路深
“爸爸妈妈，下方小黄车拼手速，给我炸”，这是来自315晚会曝光的某些坑骗老人直播间的惯用话术。据央视财经报道，在快手、抖音和视频号等多个视频平台上，有不少主播通过在直播间上演弘扬正能量、主播寻亲、帮人解决家庭纠纷和卖惨博同情等不同剧情，向老年人兜售具有“神奇疗效”的产品。事涉直播间有“马洪亮”、“高冷”、“小张说事”、“方明快相亲”等。
图源：央视财经视频
不止是剧本穿插产品售卖这么简单，据小张说事直播间的供应商“利哥供应链”介绍，他们直播间卖的产品，大多都是压片糖果、固体饮料等普通食品。“只要是我家的产品他都（直播）带（货）。”此外，该供应链负责人也证实，直播间所讲的故事都是编造的，演员都是花钱雇的，有专门的人写剧本。”
和和工作室也是一家专门运营此类直播的公司，该公司员工称，直播中的情节都是按剧本演出来的，她本人也多次客串过。直播的关键一环就是要把合适的产品放到合适的剧情里。另外上述员工还称，为了让“剧情”更加真实，公司甚至还会搭建一个与医院病房一样的场景，病床、氧气瓶一应俱全，这样的场景使用率非常高，编造的故事里有了病房里的病人，就可以博取老人的信任与同情，“年纪大的人喜欢看这一类的。”
不仅如此，剧本直播间里售卖的所谓“神药”也是暴利产品，利哥供应链负责人表示，编造这些故事目的就是为了骗老人买产品，主播获利最大，成本价1.2元/盒的产品能卖到99元10盒，目前产品已卖出一两千万盒了，99元的售价，主播能挣80元。
图源：央视财经视频
除了上述这些基本套路外，主播还打的一手“感情牌”，直接在直播间“认爹认妈”，在一声声的“爸爸妈妈”中将割韭菜的镰刀伸向老年人。甚至他们还建立了粉丝群，有一些自称粉丝的人添加老年人微信，建立一对一联系用以做粉丝黏性维护。山西平遥李先生的母亲就是苦情戏直播间的忠实粉丝，李先生称，“我也曾向我妈解释这些东西实质的性质，然后她说我不懂。感觉在她眼里，我这个亲儿子说话还不如那些主播 ‘儿子’说的话可信。”
老年群体的软肋在哪里？
苦情剧本直播间为何将目标锁定老年人？首先，近两年，随着国内老年化趋势与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老年人的消费能力有所上升，消费需求进一步增加。“银发经济”逐渐崛起，越来越多的老年人也开始使用智能手机上网，进行网上娱乐和网络购物。
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2.8亿人，占全国人口的19.8%，预计2035年左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4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另据中研普华研究报告则测算，2020年老年人口总消费达到了7.01万亿元，老年市场规模达5.4万亿元。预计到2050年，我国老年人口总消费将达到61.26万亿元，老年市场规模将达48.52万亿元。
其次，就老年群体本身而言，很多退休老人和空巢老人，他们在心理上有更强的社会归属需要。在直播间他们能遇到同龄人及共同兴趣的群体，更容易让老年人形成情感精神寄托。并且很多老人因为儿女常年不在身边，晚年生活过于孤独，精神生活寡淡。而主播在直播间里一声声的“爸妈”称呼更容易降低老年人的心理防线，拉近与老年人的关系，获取他们的信任。更甚至有沉迷直播间的老年人家属称，因自己常年不在母亲身边，自己的妈妈通过长期对主播关注和互动，已经对主播建立起了信任根基，会把潜意识真把主播当成自己的孩子。
最后，面对互联网冗杂的信息，年轻人的鉴别能力尚且需要加强，何况老年人。他们对繁杂的信息分辨能力较弱，很容易被信息诱导。加上他们对于情感和健康需求迫切，主播很容易抓住这点进行营销。此外，中老年人获取信息的渠道较为狭窄，更容易受到推送信息影响，在算法机制的作用下，他们会被同类型信息包围，更容易掉进剧本直播间的圈套。
线上重拳出击，线下暖心陪伴
老人直播间被骗事件背后，若说是谁的问题，谁的责任，首先肯定老年人自身确实存在弱点，如前文所言，老年人缺乏信息辨别能力，加上情感和健康需求，容易被诱导受骗。此外，对于老年人这类信息弱势群体，我们更要重视平台和监管的责任。
目前，经过315曝光后，苦情剧本直播间骗局所涉的“小张说事”、“马洪亮”、“三宝妈”、“方明快相亲”、“高冷”、“君安”等多个直播账号已被平台封禁。不过，若此事件仅靠简单的账号封禁，一封了之，那么日后，剧本直播间骗局势必还会卷土重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苦情直播间能长久运营并逐渐成为数十万甚至百万粉丝大v，这背后平台势必给予了流量和曝光，从算法机制来讲，很难不怀疑平台是不是为了流量，对内容审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为纵容骗子直播间的“帮凶”，各视频平台对此类直播带货行骗行为难辞其咎。
因此，若想日后杜绝此类直播间骗局，视频平台作为涵盖内容、主播和商家的聚合方，更应该肩负责任，需要平台从直播源头端着手，加强内容信息审核，对老年人权益给予更多重视，为其建立更高一级的信息审核推荐机制，减少虚假和诱导信息的曝光，为他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网络环境。此外，对于上文我们提到的，涉事直播间背后的供应商或产业链，平台也应当配合相关部门，提供有效信息和线索，从根源上打击或取缔违法直播间背后的商家和黑色产业。
监管部门也应加强监管力度，将监管政策落实到实处，对于违法直播间进行从严处罚，重拳出击，倒逼平台遏制逐利冲动，不打折扣地履行社会责任。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周垂坤针对直播乱象问题表示，“直播电商是互联网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其催生多重新业态也需加强监管。目前，直播电商行业确实存在多种乱象，这些乱象和直播带货中参与的各方主体都有关系。相关法律法规都对直播带货中的价格不透明、虚假宣传、货不对板、欺骗消费者等行为进行了明确的禁止。监管部门应该延伸监管的触角，建立起积极、主动的审查监管机制，从严治理，增强主播信用监管，构建起全方位、立体的监管及处罚体系。”
最后，回归到老年人最根本的情感诉求，作为老年人的子女在生活中应该更多地陪伴父母，或者为老年人报名一些正规的社区团体娱乐活动，扩大老年人的社交和生活半径，而不是等遇到类似直播骗局时，通过暴力沟通激化和父母的关系，反倒将父母进一步逼向了骗子的陷阱。（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仅代表个人观点，与平台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