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AI创作的音乐人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此前,一首以Drake、The Weekend声音为原型的AI生成歌曲《Heart on My Sleeve》在海外走红,被认为是AI音乐的第一首出圈之作。虽然后来这首歌因环球音乐施压被各大平台下架,但似乎饱受争议的AI取代人类音乐创作正在成为现实。甚至有人担心,AI音乐的下一步可能是获得格莱美奖。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最近,格莱美主办方美国国家录音与科学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Recording Arts and Sciences)更新了一系列评选规则,在涉及AI音乐的条款中给出了答案:参选作品可以使用AI元素,但完全由AI生成的作品则没有资格获得任何奖项。也就是说,至少从格莱美的新规定来看,AI还无法代替人类。
此举一出,虽然遭到许多网友的反对和质疑,但不得不说,格莱美的态度的确契合了当下欧美音乐行业对AI创作的态度。不过,面对AIGC的滚滚浪潮,音乐行业其实也在默默行动,选择打不过就加入了。
AI可以赢下格莱美吗?
在加速发展的AI技术面前,人类创作者的担心不无可能,而格莱美为代表的行业表态也算是一颗定心丸。
规则中规定,“格莱美奖旨在表彰卓越的创意。只有人类创作者才有资格被提交考虑、提名或赢得格莱美奖。”
虽然参选作品可以含有AI辅助,但格莱美规定,作品中人类创作者的部分必须是“有意义”的,且与竞选奖项有关。比如,如果是参选歌曲创作类奖项,人类创作者就需要在音乐或歌词方面有明显的贡献,如果是表演类,那么人类音乐人也需要有“有意义”的参与。
同时,要想获得年度专辑类别的提名,创作者对专辑的贡献至少需要在20%以上,才有资格。值得一提的是,此前反而没有这样的规定。在过去,任何制作人、词曲作者、工程师或专辑中的特色艺术家,都可以获得年度专辑提名,即使这个人的贡献很小。如今AI当道,虽然唱片公司对于AI侵权的问题显得格外忧虑,但格莱美主办方CEO兼总裁Harvey Mason Jr.在接受采访时强调,业界需要接纳AI并建立标准,以适应人工智能对艺术界和整个社会的影响。
对于这一新规,网友大多表示了质疑或反对。Abacus.AI联合创始人兼CEO Bindu Reddy认为,这是一种对AI的歧视,是人类对竞争的逃避,“我们不惜牺牲创新和创作力为代价、逃避竞争的天性,似乎又在起作用了。”
美国社交新闻网站Reddit的部分网友认为,这个规则并不好执行。随着各类AI辅助的创作软件频出,从作词、作曲、演唱乃至混音编曲都有AI可以进行辅助,想要完全排除AI几乎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人类音乐和AI音乐的界限相当模糊,也很难识别,“如果我用ChatGPT写歌词呢?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我写的?重点是,怎么划定这条线,怎么执行?”
还有网友担心,AI科技又将成为主流艺人的另一项垄断性优势。
毕竟,主流唱片公司有资金研发、投资更尖端的AI技术,用于提高音乐的展现力,从而与独立音乐人拉开差距,这在事实上已经发生。虽然音乐的好坏和技术没有必然关系,但不得不承认,主流唱片公司和艺人对AI技术的探索相当积极,并且的确打造了自己的一些优势。
比如就在本月,披头士乐队昔日骨干保罗·麦卡特尼在宣布将用AI技术提取约翰·列侬的声音,制作“最后一张披头士乐队的唱片”。此前,收购了AI语音公司Supertone的HYBE也在本月推出了人工智能艺人MINDNATT,这相当于韩国著名民谣歌手李贤的数字分身,帮助李贤的歌曲《Masquerade》推出六个外语的版本,还有歌曲甚至是女声的版本。《Masquerade》在YouTube上仅7天就超过了75万观看,还得到不少西班牙语粉丝的感谢。
音乐先声听了中文版本,感觉虽然中文发音的确算相对标准,但听上去格外没有感情,并且某些重音仍令人感觉不自然,像是念白而不像歌曲。如果要做到更自然的效果,相信还需要工作人员在歌词和语气表达等方面针对不同语言文化再下功夫,但如此飞速的进步已经足够令人不安。
如同Harvey Mason Jr.在采访中说的那样,“被AI音乐打乱阵脚而不去面对是不可取的,对于AI在接下来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的未知影响,令我有些犹豫和担心。但我完全知道,这必然会成为音乐行业、艺术圈乃至整个社会的一部分。”
音乐行业已在担忧中接纳AI音乐
格莱美的态度和音乐行业的态度也是一致的:接受AI作为创作者辅助工具,而不是人类音乐的替代品。
在今年,环球音乐多次强调生成式AI的发展将引发的版权问题,并在有人使用旗下艺人Drake的声音制作歌曲并走红后,第一时间要求平台下架了歌曲。代表唱片公司利益的美国唱片业协会(RIAA)还联合数十个音乐行业组织成立了新的行业联盟“人类艺术运动”(Human Artistry Campaign),监督AI的使用和开发不侵犯到人类文化和艺术。
尽管如此,环球音乐并非抵制这门技术,而是积极将生成式AI作为工具,辅助公司业务发展。
近两年,环球音乐旗下厂牌Ingrooves Music Group就致力于让AI辅助营销活动自动化、识别高价值受众,以及预测高价值社交媒体受众行为,并在这方面已获得3项专利。上月,环球音乐还与AI声音初创公司Endel建立战略合作关系,以创作“AI助力、音乐人驱动的功能性音乐”。此前,这家公司已获得华纳音乐、索尼、AVEX、Royalty Exchange等音乐相关公司的投资。
同时,三大唱片为代表的音乐公司还投资或收购了不少AI创作平台。去年,环球音乐投资了AI辅助音乐创作平台Soundful;与此同时,华纳音乐投资了AI辅助音乐创作平台Lifescore,索尼音乐推出了AI辅助创作平台Flow Machines。
近期,Believe旗下平台TuneCore也宣布拦截完全由AI生成的音乐。据Believe透露,Believe正在与AI公司合作,可以99.9%的准确率监测AI生成的音轨;与此同时,Believe也在探索将AI生成的音乐变现,反哺其使用过的版权内容(如声音表演)。
虽然全世界都想要在AI的发展上占得先机,但由于AI模型训练需要大量人类的创作内容,其肆意发展很容易侵犯到版权方的利益,因此风险管理同样重要。
而在立法层面上,各国的态度不尽相同,甚至是相左的。
其中,欧盟或许是态度最为保守。作为最早以立法规范AI的地区,欧洲议会已于本月表决通过《人工智能法案》(AI Act)授权草案,并将于2024年正式生效,成为全球首部人工智能立法。该法令以“确保欧盟使用的AI系统是安全、透明、可追溯、无歧视、环保”为目标,将对各类AI技术进行不同程度的监管,但具体将落实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
与欧洲的谨慎态度截然相反的是日本。在这里,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和企业,都表现出了对ChatGPT的浓厚兴趣。今年4月,日本文部科学大臣永岡桂子明确表示,日本政府认为,即使是商业用途,使用受版权保护的内容训练AI并不违反版权法。今年,神奈川县的横须贺市已经试图将ChatGPT全面引进地方政府进行公务。
相比之下,英美则是试图在风险和机遇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英国在今年3月发布了名为《支持创新的人工智能监管方式》(A pro-innovation approach to AI regulation)的白皮书,但也仅仅是为监管机构提出一些指导原则。而美国虽然发布了《人工智能风险管理框架1.0》,为相关机构设计和管理可信赖的人工智能提供一个管理框架,但迟迟没有提出与监管相关的全面立法;直到本月,美国国会似乎终于意识到其风险,两党共同提议设立国家AI委员会,进行相关立法。
尽管各国法律的态度还暧昧不明,但AI音乐领域的融资已经如火如荼。
仅在上月,就有超过5起AI音乐相关的投融资事件,包括:音乐科技初创公司Cyanite 收购AI采样平台Aptone;生成式AI驱动的音乐初创公司BIDBOX.IO已完成一轮种子融资,获得了来自Forerunner、super{set}初创工作室和Ulu Ventures的700万美元融资;AI音乐流媒体平台WAVs AI从加拿大风投Regal Investments获得2000万美元融资;AI分轨公司AUDIOSHAKE从PeerMusic等多家音乐公司筹集270万美元种子轮资金。
如同上文所说,不少主流音乐人也在积极拥抱AI技术。总是走在科技前沿的加拿大歌手Grimes不仅没有担心自己声音被侵权,还主动与AI平台Elf.Tech合作,让所有平台用户可以使用Grimes的声音,条件是分享歌曲50%的录音版税。
Elf.Tech主界面
如今,Grimes已和独立音乐发行平台TuneCore达成合作,让音乐人可以在使用Elf.Tech进行创作后,作品可以一键分发到所有主要流媒体平台。
结语
如果说政府和音乐公司还需要在风险与机遇中寻得一个平衡,那么音乐人不论从好奇还是恐惧的角度,都有理由尝试一下AI创作工具。
事实上,已经在使用AI的音乐人比例或许比我们想的要高得多。据Ditto Music今年4月发布的研究,Ditto Music在1200多名调查用户中发现,有接近60%的音乐人已经在使用AI,用途包括制作专辑封面、混音、创作。
但AI在能够分担各项工作的同时,也取代了一些人的工作。“母带工程师将是第一个离开的,然后是混音师”,YouTube音乐名人兼资深制作人Rick Beato如此表达了对录音行业的担忧,他还预测,人工智能混音/母带工具将可以模仿任何人的风格。
有了这些改善各个音乐制作环节的AI工具,要识别或杜绝AI是否参与创作已经成为难事,加上AI辅助创作的使用已经逐渐主流化,如果没有政府的强制干预,否定AI创作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看来,格莱美的新规定或许并不暧昧,而是在坚决地声明,无论AI技术如何发展,音乐艺术仍必须是人类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