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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洽
春的时节总是美好的,万物复苏,所有的新生命都在春天里孕育着,逐渐焕发出新姿。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与漫天的阳光之下,来到远离市区的茶山踏青游玩,走进茶农的制茶工坊参观、品茶,世俗的喧嚣浮躁便逃了大半。茶色养眼、茶香养神、茶水养心,在人世间沾染尘埃的身躯,在茶的世界里荡涤一番,便满是春天的气息,别有一番悠然与清新之味。
满园春茶吐新绿,又是春茶采摘时。行走在春天的茶山里,随处可见忙碌的采茶工,他们背着竹篓茶筐、戴着斗笠草帽,或成群结队穿行于茶丛和山路之间,或沉浸于绿色的海洋里专注采摘着新绿。茶农的制茶工坊依山而建,走在山路上,隐隐约约可以闻到茶香,与茶山里清新的空气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体,让人心旷神怡。在茶香花香的簇拥下,这里的人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这场春天的馈赠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享受这份收获的喜悦,沁人心脾的茶香似乎也就成了义不容辞的媒介,将这份喜悦悄悄地传递着。
都说春困秋乏,在暖洋洋的阳光之下,经历了寒冬洗礼的身心渐渐放松舒展,沉浸在“处处闻啼鸟”的意境里,人会容易变得慵懒起来。而此时的茶树,经过冬季的休养生息,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之下,开始抽出肥硕翠绿的新芽,将泥土里的养分悄无声息地输送到每片叶子当中,而这些在养分供养下的芽叶,渐渐地成了茶农手中拈摘的目标,也将“一年之计在于春”诠释在那片片嫩绿之中。茶叶入篓筐之后,经历了晒青、摇青、杀青、炒青、揉捻、烘焙等工序之后,便成了装在茶壶里浮沉的风景,而从壶里冲泡出来的甘露,在人们口齿里徘徊转还,让人享受着春天的气息,回味着春天的清香。春天里的第一缕茶香,此时便慢慢地随着蜿蜒曲折的山路飘向远方。
茶这种东西,可谓雅俗共赏,登得上大雅之堂,入得了茅屋陋室,文人墨客钟情茶,贩夫走卒也喜欢茶,人们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乐趣,或解乏、或解腻、或解渴、或解心。“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杜子美春夜喜雨,我则喜欢春雨后的这一片茶、这一壶茶、这一杯茶。与春茶相逢之际,仿佛尘世间的腥臭与污浊便驱散殆尽、零乱与嘈杂便不复存在。我在想,杜甫写下这首《春夜喜雨》之时,案几上定有一杯散发着春天香气的茶。诗人创作时除了受客观环境的影响,一杯春雨滋润而成的茶,或许成了让其灵感与畅快最终喷薄而出的催化剂。
记得梁实秋在《喝茶》中说过:“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茶。人无贵贱,谁都有份,上焉者细啜名种,下焉者牛饮茶汤,甚至路边埂畔还有人奉茶。北人早起,路上相逢,辄问讯‘喝茶未?’茶是开门七件事之一,乃人生必需品。”喜欢茶的人不少,喜欢春茶的人更多,杜甫春夜喜雨之间,春茶的因素或许只是我个人的一番揣测,而天下人追寻春茶,自古便络绎不绝,且在人生顺流逆流间有更为显情达意的诗文印证。沦落天涯的白居易在《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一诗中说:“不寄他人先寄我,应缘我是别茶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轼则写道:“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至于宛陵先生梅尧臣,他甚至以“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学事春茶”跨越岁月与茶圣遥相呼应。
面向春日里的茶,更像面对一位风度翩翩、儒雅脱俗的知己,茶叶上下浮沉之间,其实只是香气四溢的过程。在那股茶汤渲染的静谧中,我们心无杂念、精神抖擞,于蜿蜒曲折的山路间迎着春风,开启又一段清香幽远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