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或许比《狂飙》精彩。“太子奶”事件如同潘多拉魔盒,从最早查处的文迪波到主动投案的凌娅,当年曾被指深入参与“太子案”事件的官员开始密集落马。

幕后


(相关资料图)

近日,湖南省纪委湖南省监察委员会官微《三湘风纪》公开发布,株洲市公安局原党委委员、副局长,现任株洲市公安局二级高级警长凌娅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接受株洲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更劲爆的在于,凌娅或是当年太子奶事件的幕后人物之一。

昨日,今日头条账号李途纯(认证信息:“太子奶创始人”、“独立经济学者”;下文李途纯均指该账号)发布《株洲市“五人小组”没收李途纯三项财产现值约160亿资产》一文。文章直言,“凌娅正是太子奶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原株洲市接管太子奶的’五人小组’成员,最近密集被抓被查,太子奶案真相将浮出水面。”

前述文章称,二十年前凌娅调到株洲荷塘区任公安局政委,当时太子奶集团副总当场个人送上见面礼二十万元给凌娅(后在这名副总业务费中冲账)。事后,每年凌娅都帮太子奶公司抓捕侵占太子奶货款的业务员,至少每年追回一二百万以上,十年即二千万左右。文章还透露,“公司那位副总打了收条给凌娅,但凌娅把钱都做了小金库亲自管理,太子奶分文未得到。”

快消君留意到,李途纯曾在上周发布的一篇文章中表示,“太子奶”原株洲市小组成员最近密集被抓被查,除凌娅外还有:

1,文迪波,被捕前任接管太子奶总负责人。2013年4月16日,文迪波因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因签订、履行合同失职被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九年,并处没收财产5万元。

2,阳卫国,捕前原株洲市宣传部长、市长,因受贿1722万余元于2022年被开除党籍、公职处分,并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3,何剑波,被查前任株洲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党组副书记、副市长。2022年10月,何剑波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湖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案件尚在调查中。

在前述文章中,李途纯如此评价几人“抢夺”太子奶的动机和行径:

一、抓捕李途纯一人立即可私分160亿,太子奶拟上市公司财产真实负债仅12亿。

二、没收李途纯个人名下房产200多套,汽车300多辆,至今未归还。因拟上市股份公司,外资派有财务代表监督,公司只好用李途纯历年个人分红约10多亿,放在太子奶账上,买了全国200多套房产做办公室及全公司的运输车辆。后株洲“五人小组”全部私自处置后签了赔偿协议,至今,李途纯个人私人物品和财产也扣押一件都未归还,凌娅扣押的李途纯个人物品同样也未归还。

“我一不是死刑犯,二不是法律规定要没收财产和物品的要犯,为何个人名下的财产也要没收?更何况李途纯最后被认定无罪释放,为何至今不退回个人财产?五人小组联手毁掉历届湖南省领导、株洲市历届领导扶持起来的民营企业,这种行为令人发指和寒心”,李途纯表示。

仅从文章披露的各种“证据”来看,其所述事件极具真实性,但“真相”还有待相关司法机关披露。而如今,快消行业的从业者也只能再一次唏嘘太子奶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豪夺?

“每天喝瓶太子奶,天天补充乳酸菌。”这句广告词曾让千家万户耳熟能详。

1998年,曾靠卖挂历赚了一百万的李途纯,揣着1万元路费和筹借来的20万保证金, 用分期付款方式以8888万元拿下了央视食品饮料类的年度“标王”,博得了雪片般纷至沓来的订单。2001年,太子奶年营收攀上亿元俱乐部,并逐渐成为乳酸菌行业的老大。

不过,2008年,“太子奶”准备上市前遭遇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李途纯资金链彻底断裂。彼时,英联投资、摩根士丹利、高盛三大投行与太子奶签订协议,以再注资4.5亿元的承诺让李途纯交出所持太子奶61.6%股权。李途纯也因此失去了太子奶的控股权。

此后,高科奶业托管太子奶,李途纯被边缘化。2009年初,株洲市成立高科奶业经营有限公司,以租赁的形式,托管经营正深陷资金危机的太子奶集团。值得注意的是,在高科奶业成立之前,文迪波一直担任高科集团董事长,另担任株洲市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天元区委常委以及区人民政府党组成员。

履新之后,文迪波展开了一系列行动。首先,他联合投行把李途纯挤出局,将公司运营权拿到手;其次,他在北京和湖南成立了两家私人公司,让太子奶与这两家公司分别签订总价值1150万元和115万元的“广告合同”,而事实上这两家公司几乎没有做广告投放;最后,他于2010年1月通过特殊手段将高科奶业变成一家私人控股60%的民营企业,并将太子奶的商标转到高科奶业名下。

事实上,在高科奶业托管之前,为了应对资金困局,从2008年开始,李途纯就在全国范围内面向社会公众吸收或变相吸收公众存款,到2009年12月,太子奶集团吸收的公众存款达1.3亿余元,其中绝大部分没有兑付。这1.3亿元包括以“货款准备金”名义向经销商集资约5600万元,还包括以“高利贷”方式借款5000万元至6000万元,其余还有向员工集资的数百万元。正是这一“集资”行为,将李途纯推向了悬崖。

2010年7月,李途纯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批捕。案件中,李途纯共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职务侵占、抽逃资金、挪用资金四项罪名。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在政府工作组进驻太子奶近两年没有提出李途纯团队和个人是否涉嫌犯罪的情况下,2010年6月末,李途纯、太子奶党委书记韩月平、数位律师、几十位知晓高科内情的知情人全部被捕。

值得注意的是,不久后,事件的另一主角――时任太子奶集团托管公司高科奶业董事长的文迪波,在参加株洲某会议时神秘失踪,再也没有回单位,后来得知是被省纪委双规;而在文迪波被查后的第十个年头,李途纯在前文提及的阳卫国落马,距他卸任株洲市市长刚好一年半。

直到2023年,59岁的凌娅自首,此时距离李途纯被迫入狱已经过去了13年。

翻篇

就在李途纯咬牙坚持的时候,高墙之外,太子奶的破产重整已经展开。当初托管太子奶的高科奶业已由“看牛人变身卖牛人”,高科奶业也由纯国资变身民营控股的企业,而太子奶已是日薄西山。

2011年8月,新华联-三元以7.2亿元获得株洲太子奶完成破产重整后的100%股权,这意味着破产清算结束。

虽然李途纯最终被证明无罪,成了第一个无罪释放的企业家;然而,出狱后的李途纯却好像无法接受现实,到处讲述自己被陷害、埋怨株洲政府,认为如果没有西方资本阴谋式的“三聚氰胺”,太子奶集团根本不会破产。

然而,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即便排除掉外部原因,彼时的太子奶也很难如预期稳健发展。

一方面,太子奶集团的一味扩张没有任何根基,李途纯是一位一直在开拓疆土的“赌徒”,但他的领土却一点也不稳固,其随意扩张早已导致太子奶集团的资金紧张。而他本身的扩张也没有任何技术性,只单纯依靠砸钱,用钱生钱的办法不是不可以,但却不长久。

另一方面,彼时的太子奶集团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老员工被新招进来的高学历人才打压,高学历人才虽说未来发展强,但对企业来说,提拔无经验的新人,却排挤老人是没有长久可言的。

更何况,入狱前,李途纯就已经债台高筑了。

一位批评人士指出,李途纯之所以不行贿,一方面是为了自保,另一方面是没这个必要。他以疯狂的速度扩张太子奶的规模,带动了越来越多的就业、利税和GDP,资金链却持续紧绷,在这种局面下,当地政府比他更担心太子奶出事。株洲市政府的错误在于用了又贪又蠢的文迪波,而不是托管本身,即便李途纯不出局,原来的太子奶也无法挽救。

但无论如何,经历了重大震荡之后,太子奶原有的渠道、网络、客情和供应链已残缺不全,三元食品的注入也不能帮它修复,在如今消费升级的背景下,太子奶看似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财报显示,太子奶营业收入自2016年起开始下降,从1.82亿元降至1亿元以下,且降幅扩大,到2021年,营收已不足2000万元。净利润方面,2012年至2021年的十年间,太子奶仅2015年盈利5万元、2019年盈利5058万元,其他年度均为亏损状态,亏损总额达到2.38亿元。

根据湖南公众资产评估有限公司2022年4月12日出具的资产评估报告,截至2021年底,太子奶共有员工88人,合计房屋建筑面积11.16万平方米。由于设备老化,生产线跑冒滴漏严重,导致无法组织生产,太子奶从2020年8月至今生产区无生产,设备处于停用状态,自同年9月起全线产品委托在外加工。公司生产区约有1万平方米厂房对外租赁,其余厂房均处于未使用的闲置状态。评估报告还显示,太子奶集团现无在生产区恢复生产的计划,生产设备将逐步处置。

有关昔日太子奶班底的最新消息是,据上市公司桂林莱茵生物公告,公司与太子奶原创始团队子承乳业达成长期战略合作关系,并签署中国大陆地区独家代理协议,共同打造纯天然减糖、零糖乳酸菌升级换代新产品。

公开资料显示,湖南子承乳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由太子奶股东及核心团队共同成立,董事长为李途纯之子李帅。而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李帅领衔的子承乳业已开发出双乳双蛋白六款系列产品。同时,原太子奶遍布全国各地的7000余家经销商中,已代理了3000个市县市场。

至此,堪比现实版《狂飙》的“太子奶事件”或许快接近尾声了。虽然“太子奶”仍未逃脱宿命,但比起“悲情”的健力宝之父李经纬,得到“公道正义”的李途纯确实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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