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电商大促,市场和舆论中总会被一些似是而非的观点裹挟,一方面认同这是行业的一场狂欢,消费者或主动或被动投身于全行业所营造的节日气氛之中,这堪称零售行业大礼包;另一方面,总有观点认为低价策略会伤害商家利益,这又是一个用户和平台受益,商家利益受损的畸形市场行为。
又到每年的618大促日,上述对立观点在舆论场中可谓是比比皆是,在“零和博弈”思维下,人们总愿意相信一方的利益乃是通过对另一方的“榨取”而来,尽管都在喊着“双赢”,但思维仍是相当滞后。
(资料图)
本文核心观点:
其一,商家的定价策略并非舆论所想象那般的“被迫”,而是构建在边际成本基础上的主动行为,换言之,谁能给企业带来低廉的边际成本,商家就可以在平台施展低价策略,且依然可以利润最大化;
其二,旧电商平台正在丧失定价指导权,新电商在此展现勃勃生机;
其三,大零售复苏等待周期性的好转。
市场为何轻视“老电商”
电商概念股颇为繁杂,在此我们选择四个头部企业进行分析(阿里,京东,拼多多和快手),这些公司所处发展周期各不相同,商业模式也多有区别,是非常值得我们研究的。
上图中我们整理了2022年至今上述四家公司的市值波动情况(基准设为“1”),可以比较清楚看到在6月,11月大促时期,上述公司股价均有一次明显的反弹,尽管影响股价有多方面因素(如流动性,宏观经济等),但市场对于零售大促给予积极定性也是非常确定的,换句话说,市场将大促视为行业景气度的观察窗口,并以此调整行业和个股定价。
这就到了我们的第二个发现,在历次大促股价反弹中,阿里与京东走势更为接近,拼多多和快手则更为接近。简单来说,老牌电商企业步调更为一致,与新兴平台有明显区隔。
市场的观感和判断往往代表着其对企业的“定性”,老牌电商企业虽然交易规模仍然遥遥领先于新平台,但无论是基于行业潜力抑或是均值回归效应,其增长速度都是在下滑的(2023年Q1,淘宝和天猫GMV乃是呈下降态势的),这也就会影响平台对商品价格的把控力。
供需关系是分析宏观价格的最重要方法,价格是供需关系再均衡的产物。当前我国面临内需不足的压力,使价格中枢有继续下行的可能,这也就构成了618低价折扣的理论基础。
如果我们从微观视角入手,就会有新的发现。
在一个充分竞争市场环境下,要使企业利润最大化其定价策略应该满足“价格=边际成本”。在上图中的P1价格便是企业利润最大化的定价策略。
在微观经济学视野下,企业的定价策略本质上是锚定边际成本(增加一单位收益所消耗的成本),而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时利润最大化。在产业高速增长之时,商家可获得市场新增红利,边际成本不断下探,也就下移了利润最大化的价格P1。
简单回顾理论框架之后,我们再来看上述四家公司在电商大促的表现。
老牌电商平台阿里和京东,其增长边际效应的疲弱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平台商家而言,其边际成本曲线就面临不断上移的压力,企业利润最大化时的价格中枢也必然跟随上行。在很长一段时间,许多消费者都认为老牌电商平台的价格优势在淡化,本质上乃是平台边际增长锋芒不再之时,平台丧失了对商家价格的指导权。
在边际效应递减之时,平台若要重新拿回定价指导权,就需要人为降低边际成本,简单来说就是流量补贴,成本减免,以此拉低边际成本曲线,实现平台商品在价格方面的竞争力。
在今年618,无论是淘宝和天猫还是京东,都对补贴表达了浓厚的兴趣(阿里方面更表示补贴力度“史上最大”),于是这就产生了如下疑问:
补贴在短期内会有效果,但也会对损益表产生负面影响(某种意义上说对商家的补贴都是在消耗股东信心)。补贴的目的乃是“不补贴”,如果企业运营不能通过补贴有根本性改善,那么补贴也仅仅是延迟衰老而已,且在此还要损耗大量股东权益。
站在企业家角度思考,通过补贴争取企业改革时间窗口,以补贴来确保互联网的注意力经济和人气效应,这都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也是完全认同的。但从投资市场立场去看待此问题,就必然会产生“不确定感”,企业的经营风险在放大,于是市场用手中资金投票,产生前文所描述的现象。
对比之下,拼多多和快手仍然处于中高速增长期,商家在平台的边际成本更低(红利效应更明显),平台对商品的定价指导能力更强,尽管618也有针对商家的补贴和优惠政策,但目标与老牌电商是不同的(如快手对品牌商家补贴,其本质是奔着平台升级而去)。
本部分我们从市场和理论框架入手,对618大促做了简答分析,核心观点如下:
其一,低价并非是衡量平台和商家博弈的单一指标,而是要将其放置在“边际效应”这一分析框架之下,如果平台具有明显的边际效应,商家的定价中枢也会随之下行,此时商家仍然可以可以实现利润最大化;
其二,市场对新旧电商模式的观感,很大程度上是风险评估的结果,以补贴拉低边际成本,人为构筑价格护城河的模式是否可持续,这些问题都在困扰着老牌电商企业。
大消费不盲从性悲观
关于当前内需环境,从CPI和PPI的低迷入手去看待,“通缩”两个字呼之欲出,也因此市场很多人士认为大零售已经度过黄金期,在“通缩”预期越加明显之时,怎能去谈消费红利呢?
此观点非常有市场,被许多知名人士传播之后几乎成了市场共识,我们对此是持质疑态度的。
PPI也好,CPI也罢,其一方面属于低频数据,另一方面其统计口径也会产生噪点(如CPI食品类权重过高,PPI则又包含了出口业务这一干扰项)。理清上述问题,我们还是要从经济周期的角度入手。
在上图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晰看到,经济周期以3-5年的频率出现,工业企业的库存,出厂价格,利润均呈规律性的波浪状,这也是经济学原理的基本理论之一。也不难发现,当前我国确实正处于三项指标双双下行的压力之下,具体表现则为“通缩”的临近,但追究其原因,则是经济周期与消费信心的叠加,产生了双重影响。
但此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呢?许多人士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在我们看来,大消费周期性的重新回归,不仅仅要看当前所谓的通缩指标,更要看宏观的供需关系的逆转。
举例而言,每一次经济周期的调整都是以极高的代价实现,在此过程中无数企业退出市场,最终实现市场“供给侧重组”,供需关系重新获得均衡,留存企业获得定价权,利润得到满足,再开启一轮新周期。
以我们最熟悉的服装行业为例,2017年行业库存达到峰值,其后便处于稳定的去库存阶段,2023年4月行业库存水平乃是一年内较低水平。许多人看到此数据会认为是“内需不足拖延复苏”,但对比零售数据发现,在去库存周期内,内需仍然相对稳定,2023年4月行业零售同比增长接近40%,与上年平均也有7%以上的增速。
一方面行业在持续出清(库存减少很大程度上是以参与企业的退出为代价的),留存企业掌握定价权的剧情极有可能会再次上演,我们只需要等待:1.出清力度到底有多大,看库存的回落速度;2.消费者信心的持续回归。
在此分析框架内,我们就对大消费产生了如下观感:
其一,大消费也是周期性的产物,此时说行业红利消失,其实是忽略了周期性这一客观要素;
其二,短期内大消费仍然承压,长期内我们仍然可以预见红利,只是没以前那般丰厚;
其三,对于个体企业,如抖快,拼多多去进行品牌的消费升级,以边际增长效应拉动品牌商家向心力是完全没问题,这也是吃下个周期性的必要准备,对于老牌电商平台,稳定市场份额和规模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撰写本文时,也经常要陷入思维惯性中去,我们所做的唯有败落思考的路径依赖,以框架和理论提高自己的分析能力,以对事物有比较清晰的认识。关于零售,不同人以不同角度自然会得到不同结果,对于我们,首先要摒弃的乃是“立场先行”,最后祝福大零售赛道可以重获新生。